瓦爾普吉斯之夜
〔荒原。哈尔茨山。布罗肯山。
〔梅菲斯特、磷火上。
女巫甲 讓一讓！別停在半山腰，即使你沒有掃帚也沒有翅膀！
女巫乙 不要臉的老婆子，背你的九九相乘去！風助我力！我看你的模樣，勸你快點兒把嘴閉：你是格賴埃三姊妹中的哪一個？我要把你唯一的牙齒掰掉，給偉大的瓦爾普吉斯之夜作慶賀！
女巫丙 別展露你們的狗牙，快快走吧，否則都將撞死在陡崖！——哦！是誰撞了我的掃帚？魔鬼捉了你的靈魂去！
梅菲斯特 魔鬼要抓了魔鬼的靈魂！令人發笑！不長眼的東西，難道你不認得這兩只黑夜顏色的鳥？讓路，伏郎公子來了！想我去年今日，還帶了一個迂腐的博士。如今他已被一群劫匪帶去了，在那永遠溫暖的地方，在天上的街市！那些玫瑰花瓣真是該死，那些半人半鳥的小東西——他們又勾引男人，又勾引女人——把他帶走了！
眾女巫 我道是誰，原來是馬腳公子！在這枯槁的荒原，可沒見幾隻山羊角。（殷勤地）今天您可要縱聲大笑，畢竟現在可是無與倫比的美妙，必須吵鬧！
〔眾女巫架起一口鍋。一女巫燒火，舉止端莊。一女巫掀起鍋蓋，舉止放蕩，各種怪異的形體隨著蒸汽升騰。一貓在販賣手持劍、頭蓋骨、死嬰、眼珠。眾魔怪圍著篝火跳舞。
眾女巫 （合唱）：
絕望的時刻
最令人歡欣。
請盡情錯愕
歡迎女巫的大駕光臨。
前來的是食土的貴客，
遁走的是俗世的千金。
我們互相唱和
為了良辰吉日的聲音。
我們歌頌醜惡
將瓦爾普吉斯之夜恭迎！
快來將偉大的一天慶賀
穿過沼澤、荒原、 戰戰兢兢！
鼠、烏鴉、水螅、蛇
絞刑架、十字架、點上火！
這兒是鴆死丈夫的女人的頭髮
這兒是抓撓情夫的女人的指甲
這只的眼珠的主人已被毒殺
這金蚕蛊來自神秘的東亞
狸貓精、怪鳥、癩蛤蟆
山羊角、魔杖、蜘蛛網
一往無前的荒涼！
一往無前的荒涼！
梅菲斯特 擁擠得叫人沒法找地方落腳！這些女巫真是熱鬧，因為她們沒有頭腦！我總是會記仇：那些天使也夠不要臉，你也夠笨，一把年紀了還白白受騙，浪費時間，你的處境才是慘稀稀！你什麽都否定，什麽都不信，昏頭昏腦地自以為是混沌的愛子，為了一份甘美的靈魂流走了那麽多黃金！啊喲，啊喲，舉世無雙的笨蛋！
面色蒼白的少女，
修長的頸項系著一根紅色的細綢帶
眼神憂傷，雙肩端莊
她死在荒野，
是由深情的雙唇造下的罪孽。
死者的雙目
沒讓親人合攏而使被白白譜寫
離開了這個世界，快去那個世界！
腳底發癢時 必須戲謔！
尋找至美時 必須惡劣！
挖掘墓道時 夜風獵獵
啊憂愁，你白發蒼蒼的老婦
快將那雙眼睛吹滅！
將所有苦痛、掙扎、熱愛
狂亂、迷情、貪婪、詛咒
通通幻滅！
跳舞呀、狂亂呀，
女巫們從不停歇
哭泣呀、祈禱呀，
深埋地下才算貞潔
你的門檻上又是誰的血？
〔中央的鍋中泡沫翻騰。貓販賣的死嬰睜眼，雙眼流血。眾女巫尖叫。
〔混亂、噪雜。眾女巫下。
〔梅菲斯特獨自站著。
（幕落）
注释，需要的可以看看。
①.瓦尔普吉斯之夜：女巫和恶魔的狂欢节。在悲剧第一幕（即“小世界”）中，梅菲斯特曾带浮士德参与过其中。
②.格赖埃：海神福耳库斯（黑暗）与海妖刻托（深渊）的女儿们。他们住在不见日月天光的地球顶端，共有一只眼和一颗齿，相互借用。她们代表了丑的极致。
③.黑夜颜色的鸟：乌鸦。两只乌鸦是梅菲斯特的标志之一。
④.伏郎公子＝马脚公子＝撒旦公子。恶魔的别称。古意诱惑者。
⑤.劫匪＝半人半鳥的小东西：天使。在浮士德即将被拖下地狱之前将其超度，带上天堂。
⑥.面色苍白的少女：格雷琴。
⑦.红色细绸带：复活的断头者的印记。
⑧.脚底发痒句：脚底发痒是找到宝藏的标志。此指浮士德在“大世界”中追求功名利禄的经历。
⑨.寻找至美句：指浮士德追求以古典美人海伦为象征的理想美的经历。
评论